適當地任性，總好過好心做壞事。

近月天氣可謂進入白熱化階段，莫講話走出街蕩來蕩去，就算放長假呆呆的軟攤在家中放空，熱汗都會無啦啦不受控湧出來，情況令人側目。不過天氣再熱也好，基於家庭習俗關係，冷氣絕少在日光日白之下得到解放，開冷氣熱門時間一向不會遲過六點餘晚飯前席，始終滿身汗去食晚飯的話，人係會特別暴燥，家宅隨之亦會顯得特別不和睦。

要確保冷氣不外洩，閂窗閂廁門閂廚門這開機三件事自然不能少，但礙於老媽煮飯時間往往跟開冷氣撞期，需要閂門時就令我相當懊惱了。

老媽身形不是纖瘦，但當然不致於身處廚房煮飯會窒礙閂門那麼的痴筋，而係，做媽媽的窩在酷熱廚房裏為全家人烹煮晚餐弄得身水身汗已經很辛苦的了，身為兒子的難道還可以忍心走去落井下石，將廚門閂掉令廚房做成與世隔絕之局那麼不孝嗎？以前細路仔唔識世界門照閂冷氣照嘆現在回首只可以暗喃有怪莫怪，但家下牛龜咁大腦囟都埋哂口了，孝道之事自然就要多加考慮。

你可能會說若然要盡這種門面的孝道，倒不如走入廚房幫手煮飯切菜才是最實在的孝子行為，但大家實在有所不知，老媽在領土內燥熱地埋頭苦幹時候，若然閣下仍然堅持懶好心走入廚房生手生腳去幫手的話，非但不會得到老媽苦盡甘來的熱淚，甚至乎還有很大機會會換來一輪被指責搞亂檔的臭罵，所以話，幫手這回事，尤其是老媽之類的對象，真的不要懶醒的亂加把手，否則那種明月照溝渠感覺會不停的襲來，最終適得其反，又係影響和睦。

若然所有煮食項目都由我一手打理當然可以免去上述問題，但做媽媽的真會喜歡子女們這種舉動嗎？我很無聊，常常就會進入角色扮演這種空想領域，或許看著子女在廚房努力切菜煮食確實會令做媽媽的感到恩惠，但緊接著的，大概就會是「歷史任務經已完成」的悲涼感覺，連身為主婦的媽媽對整個家庭最大功績都被褫奪了，那種身份變得可有可無感覺，都是難以言喻的。

總之適當地任性，總好過好心做壞事。

某晚天氣酷熱，正想開冷氣關上廚門之際，見到老媽滿身大汗的背影，廚房內的炎熱對比著大廳的清涼，令我記起《迴轉壽屍》裏第三個故事其中一幕，演兒子的黃秋生不准演媽媽的羅蘭同枱食飯，形成黃秋生一家安坐大廳用餐，羅蘭卻要獨個兒屈在廚房吃飯一段，心酸得很，就決定等老媽煮完飯後一家人圍埋才開冷氣。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這麼的一回事，我想。

沒多久老媽從廚房捧著餸菜走出大廳，其時我正在抹著枱準備開飯。


「咁熱都唔開冷氣，你係咪痴左線呀！」

「...」一臉無奈的望著滿身勁汗的老媽。「...咁，我諗住等埋你先開嘛。」

「飯我又煮埋！你連冷氣都想等我開埋？你都真係懶到出汁喎！」

「......」


都話適當地任性，總好過好心做壞事啦。